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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记者 孔晓琦
2017年12月5日晨,6点40分左右,大兴安岭上的天空还没放亮,47岁的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突泉县六户镇党委书记陈振兴从11楼家中坠亡。
约1分钟后,与她相依为命的24岁女儿佟婳跟随坠亡。
天气预报显示,当天突泉县最低温度是-18℃。事发后,当地警方经调查已将此案排除他杀。
这场传遍突泉县的坠楼事发突然,陈振兴选择死亡也只在一瞬间——她的同事告诉财新记者,当天早上,陈振兴原本要下乡扶贫,因而已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女儿则是刚起床,还未来得及穿好衣服。
多位受访者认为,佟婳的行为更多是因为自责,加上一下子懵了,想赶紧下去看她妈妈。
草蛇灰线,伏行千里。还原陈振兴生前三个月的生活碎片,这场悲剧并非无迹可寻。丈夫去世、长期抑郁、工作排名倒数、领导班子洗牌,都使这位自尊心很强的女干部步履维艰。
扶贫重点县
突泉县地处内蒙古东北部,是大兴安岭松嫩平原和科尔沁草原的过渡地带,与吉林省接壤,辖六镇三乡,总人口30.3万人,其中农业人口21.6万人,是国家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和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
财新记者也获悉,六户镇贫困人口占突泉县贫困人口的四分之一,扶贫工作量占到全县的三分之一。
2017年12月10日,六户镇中心通往陈家村的路上,路面仍为土路,沟壑纵横,覆盖着积雪,汽车驶出镇子,目力所及范围内,人烟稀少,山丘起伏。 图/财新记者 孔晓琦 摄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实施大规模扶贫开发,成果举世公认。中共十八大后,中央推行精准扶贫,承诺到2020年确保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
据2017年12月底全国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公布的数据,五年来中国共减贫6600多万人,贫困地区生产生活条件明显改善,贫困群众获得感明显增强,农村基层治理能力和管理水平明显提升。
取得成绩的同时,脱贫攻坚还存在不少深层次矛盾和问题。2017年8月,国务院扶贫办主任刘永富公开表示,扶贫中形式主义问题凸显:
有的政绩观错位,层层加码患了“急躁症”,有的督促检查满天飞,基层苦不堪言。
陈振兴丈夫的哥哥称,陈振兴生前患抑郁症“时间不短了”。他坦言陈振兴扶贫工作压力过大。“她整夜整夜睡不着,一身一身地出汗,吃不下饭,人都蔫儿了。”
一位知情者则透露,佟婳生前也曾告诉她:“我妈说,压力实在太大了”。
才女陈振兴
陈振兴居住的华庭家园仅一栋楼,三个单元。当地居民称,华庭家园在县内条件一般,但很多县里和乡镇领导住在这里。陈振兴家住一单元11楼,坠楼地点在客厅窗户正下方。
突泉县委、县政府多名工作人员根据他们得到的官方通报,向财新记者还原了事发经过:佟婳早上起床时,听到有动静,发现母亲坠楼,就和奶奶、保姆赶紧出去寻求邻居帮助;但佟婳突然独自返回,在母亲坠楼40秒后,跟随跳楼。随后到来的警察未发现陈振兴留有任何遗书。
12月7日,陈振兴的追悼会在县殡仪馆举行,以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挂职六户镇党委第一书记不满一周的王文革主持追悼会并致悼词。
多位在场者向财新记者证实称:“悼词说,陈振兴工作压力大,有抑郁情绪”“很多人哭了,是真哭了,都觉得太惋惜了”。
47岁的陈振兴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母皆为老师,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师范毕业的陈振兴继承家庭传统,先到突泉县三街小学任教,后走上仕途,历任突泉县教育局教学督导组长、西柳乡党委副书记、突泉镇人大主席、突泉镇镇长、六户镇党委书记。
不论在华庭家园、突泉县委,还是六户镇,财新记者走访过的地方,陈振兴有口皆碑。“人很和善、工作能力强、才女”,是所有受访者一致的评价。
突泉县一位处级干部认为,陈振兴“人非常优秀,人品、学识俱佳,很清廉,一般人比不上她”。
工作之余陈振兴喜好文学,常在朋友圈发自己写的五言、七言律诗,表达对生活和工作的乐观态度。“其实她填词比写诗更好,念奴娇、采桑子这些古词牌都会,一代才女啊。”
此前,陈振兴还曾将歌手赵雷的代表作《成都》改编成突泉县版本,并由当地广播电台播放。
陈振兴的丈夫2016年3月因心肌梗死去世,此前她和丈夫、婆婆一起生活。丈夫去世后,婆婆继续住在华庭家园,陈振兴为婆婆请了保姆。
小区邻居称,陈振兴请保姆,更多是怕婆婆寂寞,保姆每天做饭,陪婆婆散步聊天。
邻居表示,陈振兴非常孝顺,母亲、婆婆每个生日都由她操办,并填词作赋庆祝。在儿媳、孙女坠楼后,80岁的婆婆一度昏厥。
陈振兴的女儿佟婳现年24岁,原在兴安盟阿尔山工作。在她父亲去世后,突泉县有关部门考虑到她家中特殊情况,将其调至陈振兴身边,在突泉县财政局上班,数月前挂职到突泉县妇联。
佟婳的同事介绍,佟婳性格平和,为人和善,“和她妈一样”。两位妇联工作人员称,事发前佟婳已准备结婚,乌兰浩特的婚房正在装修。“佟婳生前没有异样,有时会表现得有点蔫儿,但更多是母亲的原因。”
“我们在一起聊天,她就说妈妈不太对劲,白天不太说话,到了晚上更不正常,眼神跟正常人不一样,夜里经常睡不着,一身一身地出汗,我们让她回家多陪陪她妈。”佟婳的一位同事说。
12月4日晚上,佟婳和同事还在微信上沟通第二天的行程。她们约好,5日早上8点半佟婳到同事楼下会合,一同下乡扶贫。
对佟婳的坠楼,同事们均猜测这是一瞬间的抉择。“应该是内心愧疚,她的任务是看着妈妈,可是没看住,心里难受吧⋯⋯小姑娘估计是懵了,这下爹妈都没了,接受不了。”
“她太难了”
改革开放以来,经过多次大规模扶贫开发,中国有7亿农村贫困人口摆脱贫困,受到国际社会赞赏。
在突泉县所在的内蒙古自治区,农村牧区贫困人口已由2012年的197.8万人减少到2016年的55.6万人,全区农村牧区贫困发生率由14.7%下降到4.1%。
中共十八大后,“精准扶贫”成为关键词。2015年11月召开的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强调要坚持精准扶贫、精准脱贫。
会议提出了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总体目标:到2020年,确保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所有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一道迈入全面小康社会。
这次会议期间,包括内蒙古自治区在内,22个中西部省份党政一把手向中央签署了脱贫攻坚责任书。此后,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政府将脱贫攻坚作为重大政治任务和头号民生工程强力推进。
据突泉县县长耿天良2017年2月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2016年突泉全县GDP为76.35亿元,城乡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为22135元和8193元,增长均在8%以上。通过探索推行“六种产业扶贫”模式,突泉县当年实现4344人稳定脱贫。
2017年9月间,科级干部陈振兴受到了重用,从突泉镇镇长调任六户镇党委书记。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组织上对她的信任。然而,六户镇贫困程度之深、扶贫任务之重,超过了她的想象。
突泉县扶贫办及六户镇工作人员介绍,六户镇由三个村镇合并而来,人口5万多,所辖34个村子均为国家贫困村,其中深度贫困村15个。六户镇贫困人口占突泉县贫困人口的四分之一,扶贫工作量占到全县九个乡镇的三分之一。
“贫困底子非常沉。”六户镇党委第一书记王文革称。
根据公开资料,2016年初,内蒙古提出力争到2019年末提前一年完成贫困人口稳定脱贫、国家扶贫开发重点旗县全部脱贫摘帽的总体任务。2016年以来,突泉县“交叉互检”“精准扶贫”等各项扶贫任务和行动目不暇接,党政班子均围绕“脱贫”运转。
前述突泉县政府工作报告称,2017年突泉县“落实脱贫攻坚举措任务艰巨”。在布置该年度工作时,报告提出力争稳定脱贫6000人以上 ,与2016年实现脱贫的情况相比,“任务量”增加了近四成。
报告还强调,抓实乡镇“主体责任”、科局“帮扶责任”和驻村第一书记“第一责任”,严格督察考核,倒逼扶贫成效。
财新记者注意到,在突泉县委县政府办公楼里,“扶贫办”下设机构最多,脱贫攻坚指挥部、贫困监测中心、扶贫攻坚考核办等不一而足,占据了办公楼二楼东侧所有办公室。
在历次扶贫工作排名中,六户镇一直排名较低。陈振兴甫一上任,就赶上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两级政府组织的新一轮扶贫工作“交叉互检”。
突泉县一位扶贫办官员对财新记者介绍,交叉互检是指同级政府互相检查:“主要考核依据是‘三率一度’,即贫困户识别的错评率、错退率、漏评率,按百分比算,还有一个满意度。”
2017年9月16日上午,突泉县召开“关于全区脱贫攻坚工作中存在突出问题整改情况交叉互检”会议,县扶贫办主任屈彤年称,交叉互检是对前一阶段本县在脱贫攻坚工作中存在突出问题整改情况的“回头看”,要珍惜这次机会,进一步摸排脱贫攻坚工作中问题中整改不力之处。
“之前排名不好,这次要往前排排。”一位要求匿名的突泉县官员称。但在这次“回头看”中,突泉县在兴安盟排名倒数第二,六户镇则在全盟排倒数第五。
这给六户镇干部带来更大的工作压力。“在体制内,这种压力是逐级加码的,最后全落到镇、村一级。”
六户镇一位镇领导告诉财新记者,自2017年9月份到任以来,陈振兴一直住在镇里,几个月回县里住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周。共事的三个月中,他发现陈振兴从10月起开始精神恍惚:“吃饭明显减少,听说晚上也休息不好。”
2017年11月底,六户镇又迎来“精准扶贫、动态调整”。这项政策旨在准确核实贫困户的真实情况,“比如原来有贫困户,现在改善了,就要剔除”。
据财新记者了解,“精准扶贫”工作几乎占据了整个突泉县政府部门的所有精力。“扶贫工作要走村入户,所有干部都下去,很多基础数据你要拿到,这户有几口人,几亩地,致贫原因是啥,准备干点啥,哪年脱贫,一户的统计表格就能有十来张,非常细致。”
上述扶贫办官员介绍:“上级领导来视察,你要当场就说出来。工作量非常大。基本工作完成后,还要好几轮公示,村民审议不满意、觉得不公平的地方要提出来,再审,再评选。”
2017年12月10日,星期日。财新记者在六户镇政府办公楼看到,多个科室开门办公,前来办事的民众络绎不绝,其中大多都为了扶贫。
作为“救火队员”被调来担任镇党委第一书记的王文革正在“脱贫攻坚指挥部”办公,并准备下村督察扶贫。办公室墙上挂着“精准脱贫大数据管理平台八个准”“作战系统分工图”“精准扶贫信息采集工作方案”等图表。
“年底了,各项检查都要进行,尤其是扶贫,周末不休息很正常。”王文革一边说着话,一边签署了两份文件,“最近县里人大政府都在换届,上面有时限要求,到什么阶段实现什么要求。”
据财新记者了解,2018年1月6日,突泉县将举行新一届人大、政协会议,并进行换届选举。
谈起陈振兴的去世,王文革也觉得很意外。“我是来‘救火’的,来的第四天她就出了事儿。我和她其实不太熟悉,之前她都正常上班,也开会,但确实有点恍惚,不太正常。”
对于“救火”,王文革解释称,大量的扶贫任务使得陈振兴的领导班子忙不过来,“我们就来配合工作,应急,上面从各个工作队调来很多人,都是来帮她的。”
12月1日,王文革以突泉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身份挂职担任六户镇党委第一书记。此外,县里还派来了挂职的镇长、人大主席,原来的镇长、人大主席则到县委机关挂职。突泉县政府官网信息显示,六户镇总河长也由陈振兴变更为王文革。
突泉县一位领导告诉财新记者,第一书记比书记职位高,六户镇原来没有第一书记,其他镇子也没有。这种配置20年以来在该县不曾有过。
这意味着,六户镇的扶贫工作未受认可,领导班子改组,9月才调来做一把手的陈振兴,其实际位置发生了改变。
六户镇本就紧绷的扶贫工作就此再加码。“王文革是县委常委,代表县委,如果扶贫还搞不好,突泉县脸都没了,所以扶贫志在必得。”
对此,一位突泉县干部叹息,“换了其他人可能没啥,但陈振兴太好强了,自尊心可能受到伤害,而且她这个修养,也不会向谁抱怨。”
亦有人称:“她太认真了,而且老公也没了。”
六户镇一位专职扶贫干部则透露,陈振兴生前带领的六户镇领导班子全是新人。“她算工作时间最长的人了,已经大干了几十天,而且上边不允许出错,整个镇子都靠着她,她太难了。”
基层之困
扶贫的压力同样也来自基层群众。“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突泉县扶贫办一位副主任称,最终所有工作要落实到最基层。
据财新记者多方了解,2017年下半年,“精准扶贫、动态调整”政策下达后,六户镇没有从上级政府领到具体的扶贫任务量,亦无规定人数。所谓“精准扶贫”,即“符合条件的都进来,不符合的都出去”。
虽无具体目标,但“三率一度”接近百分之百的要求使六户镇扶贫工作量剧增。仅统计一项,六户镇在前期对每户村民的评分表、调查表有三张A4纸,调查完后要对贫困户“建档立卡”,每户达18页A4纸。
2017年12月13日,财新记者在六户镇扶贫办办公大厅看到,几十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忙于核查、输入各项数据,填写各种表格,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厚厚一沓表格,来办事的村民来往穿梭,人声鼎沸。
六户镇一名年轻的镇干部直言,不论交叉互检还是精准扶贫,落实在他们最基层的工作上,就是考核。
他详细解释道:“我们的工作压力就是来自考核,各种不确定的考核,而且旗县、盟市、自治区等各级检查组来检查的标准还不一样。上级部门来考核时问我们要档案卡,要求了解贫困户收入,甚至精确到分。”
他回忆称,有一次县里一位干部问贫困户对扶贫工作是否满意,村民回答:“不满意,一天到晚让我签字。”
“一年到头全是检查。据说1月要来六轮检查。”这名年轻干部表示。各种排名、考核、检查。检查、问责、约谈,同样是陈振兴曾经每天面对的挑战。
12月10日,财新记者前往六户镇陈家村走访。在当下“村村通”的背景下,镇中心通往陈家村的路仍为土路,沟壑纵横,土路上覆盖着积雪,行走极为困难,部分路段甚至是在已经干涸的河沟里。
汽车驶出镇子,目力所及范围内,人烟稀少、山丘起伏。村落之间相隔较远,每个村子户数也不多。
在陈家村,财新记者走访了三户村民。其中一户在之前的评定中被认定为贫困户,另外两家不是。他们都表示不满意。
第一户没评上贫困户的人家有四口人:一对年过六旬的老两口,养着一位老母亲和孙子,他们的独子与妻子带两个孩子在外打工。两位老人称家庭条件困难,一年收入不到1万元。
老大爷自称患有脑梗,腿脚不利落,但尚能走动。“儿子自己养家都很难,不问我们要钱就不错了。”
他称村中基本是60岁以上老人和留守儿童,年轻人都外出谋生,各家情况没有太大差别,富裕些的人家一般都是“年轻、力气好、种地多”。
六户镇陈家村,一位老大爷站在自家房屋前。 图/财新记者 孔晓琦 摄
老人称,孙子正上小学,为了维持生计,他们会“抬钱”和借钱。抬钱就是民间高利贷,1万元贷款年利息1500元,“但是还不上啊,就一年年往下推,只还利”。
没有评上贫困户,这家人认为政策很不公平。“我们那间屋都快塌了,就抬钱5万块盖了一间,好几年了,但因为有新房就没给评上。你不能让我给砸死吧?”
六户镇一位基层干部对此则称:“村民也很精明,有的家里房子破,但就是不修,知道这样有好处。很多前来检查的官员没有基层生活经验,看到这户村民房子很破,就说‘这是漏评了’,我们(扶贫工作考核)打分自然上不去。”
另一家非贫困户的户主表示,自己家庭收入也与上一家相仿:“一年挣不到1万块,靠天吃饭。”他说,未评上贫困户,是因为孩子在县政府下边一个机构上班。“我们都60多岁了,没啥劳动能力,一辈子把孩子供出来了,钱花完了,孩子到现在成家立业,也没买上房子。”
财新记者观察到,评上贫困户的家庭,和上述两家经济条件无大差别,但评上的这家人仍有不满:“政策说是要产业帮扶,我们也不懂,但觉得没啥实际好处啊。”
“类似这种矛盾很多很多,我们基层工作太难了。”六户镇扶贫办一位工作人员说,“陈振兴是个好人,只是最后她真的挺不住了,她的离开对我们突泉县扶贫工作是个重大损失。”
2017年8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听取审议国务院关于脱贫攻坚工作情况的报告。国务院扶贫办主任刘永富在报告中坦陈了扶贫工作中的形式主义问题。
分组审议中,多位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就此提出批评。辜胜阻委员说:“层层加码,容易导致形式主义,这就会导致将来从数字上脱贫,从统计上脱贫,但2020年以后还会返贫。”
欧阳淞委员更尖锐地指出:“有的地方甚至认为精准扶贫就是精准填表,做一些华而不实的表面工作。这些现象在脱贫攻坚工作中必须坚决克服,做到真扶贫、扶真贫。”
2017年12月27日,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发出通知,要求在扶贫考核中切实减轻基层工作负担。
通知称,除中共中央、国务院确定的督察巡查、考核评估外,不再组织开展其他考核。各省级扶贫开发领导小组要统筹整合本省现有扶贫考核,取消不必要的考核,减少频次,严禁多头考核、层层考核、搭车考核。
通知还明确,2017年省级党委和政府扶贫开发工作成效省际交叉考核不再考核贫困人口识别准确率、贫困人口退出准确率等,重点考核脱贫攻坚责任落实、政策落实和工作落实等情况;同时,简化第三方评估调查问卷,完善群众满意度评估方法。
该通知同时要求,减少填表报数,除每年根据统一部署填报一次建档立卡信息系统数据外,任何单位任何部门不得以任何理由要求村级填报扶贫数据。
通知出台三周前,镇委书记陈振兴和年轻的女儿从楼上坠落。
文字编辑:高昱
设计:冷斌、李靖华
版面编辑:王喆、魏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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