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街头那匹“老狗”倒下了_数字说频道

图丨《南方都市报》摄影记者徐文阁
文丨财新记者郭现中

以“深圳街头一匹老狗”自况的记者徐文阁，他的镜头不曾缺席诸如汶川地震、奥运赛事这样的历史瞬间。但他镜头的焦点，更多地落在深圳这片热气腾腾的土地上的市井百态。他凭借敏锐的新闻嗅觉和凌厉迅疾的身手，记录下足以编织进这座城市历史经纬的画面。更可贵的是，他对于这座城的注视，从未失掉柔软和温情

本文原载于《财新周刊》2019年第14期，发表于2019年04月15日

2008年汶川大地震中，15岁女学生汤荣在地震中双腿骨折，正被医护人员用担架送上江油开往昆明的运送灾区伤者的专列。

说他是老狗并非是不敬，早在MSN时代，他的签名就是“深圳街头一匹老狗”。那时有人问过他，他说媒体和记者的天职就是社会和时代的看门狗，他不会干别的，会一直看下去，直到老去。
他就是徐文阁，《南方都市报》首席摄影记者，在深圳记者站他是元老，同事们都亲切地称他叫“徐哥”。徐哥的职业生涯始于江西，因为一些报道无法再在老家立足，不得不于2001年南下深圳。在这个朝气蓬勃的城市里，他如鱼得水，见证了这个狂飙突进中的城市全部的凌乱和规范、危机和转机、徘徊和飞跃。
在深圳工作的18年，正是一个城市长大成人的过程。长大了的城市像人一样理性睿智，不再有那么多的突发现场，而他寄身的报纸也自然不再以突发为标签。只拍突发的徐哥有些失落，他年龄大了，不会拍视频，也不会拍故事，更不会操控无人机，他慢慢地显得“落伍”了，而他的朋友圈里和报纸的角落里偶尔出现的，只剩下天气阴晴和女儿语录了。
他是沉寂，但不是在打盹，他还是会像老兵一样，随时擦拭着他的枪，等待属于他的时刻——那些突发新闻的现场。只要到达那里，他的头脑会马上冷静下来，准确卡位，并在关键时刻按下快门，只是这样的时刻少之又少。
宿命一样，这匹在新闻一线不知疲倦奔跑的看门狗，正是在2018年1月24日采访完一起毒狗案后，倒下了。
采访结束后第二天，徐文阁开始发烧。一个星期发烧未退，家人将他送到医院求医。持续的高烧伴随着感染，徐文阁很快陷入昏迷。在医院ICU病房，他被医院数次下发病危通知书，只能切开喉管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直到两个月后医院才确诊了他的病因——李斯特菌脑干炎。
这是一种十分罕见而凶险的细菌感染脑炎，死亡率极高，即便脱险也百分百会留下后遗症。细菌侵袭了他的脑干，损害了脑神经，导致他丧失了部分呼吸功能，二氧化碳排不出去，随时会中毒死亡。他也丧失了吞咽功能，无论食物还是水，只能依赖导流管直接打进胃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的体重已经下降到90斤，瘦小枯干，头发全白，哪怕是共事七年的同事都认不出他来了。
这是一场漫长到无望的战役，而且永远不会有胜利者。即便有大病医保，可是每月自费的三四万元也让这个已然丧失劳动能力的老记者和他的家庭濒临绝境。
知道这一现状后一场救助行动随即展开。短短一天之内，近200万元现金捐助到账。而徐文阁作品画册的预售也超过了1.2万册，这可以算是中国新闻摄影史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经作者授权，我们有幸提前刊登徐文阁的部分摄影作品，以飨读者。　

2007年，滚滚浓烟中一名儿童正拿着水瓢灭火试图挽救他曾经的家园。在深圳宝安区上塘工业区龙塘社区旁的外来人口聚居地，执法队员完成了一次拆除违章建筑行动，在将七八十名违建住户带到一边后，点火烧掉了近千平方米违章建筑。